關於金曲28以及草東沒有派對
週六落幕的第28屆金曲獎最受矚目的話題大概非懷念張雨生以及草東沒有派對奪得大獎莫屬。其衍伸出來的話題「世代交替」更是各家樂評樂迷的主力戰場。同樣和草東沒有派對生於90年代初的我,對這次的金曲也有十足深刻的感受。
草東沒有派對的首張專輯《醜奴兒》給我最初的印象,其實是來自於對整張專輯的完整度的驚艷。從音樂上的編曲配置到主題概念貫串整張專輯,很難讓我相信這是一張出道之作。對於其他媒體說草東沒有派對的音樂風格多變我其實是持完全相反的的觀點。
先說《醜奴兒》這張專輯於音樂本質上的風格,整張專輯聽下來會發現在編曲中草東擅於使用快速,甚至是急速的節奏帶來聽覺刺激,每首樂曲的張力幾乎是建立在近乎躁動的電吉他聲響中。但真正讓《醜奴兒》的風格能和同性質音樂有鑑別度的地方,是他們在近乎Grunge的吉他中還能妥善的在節奏上做出轉折。就像一個說故事好手,懂得鋪陳、懂得跌宕起伏。難得的是,這些轉折聽起來並不突兀,反而更讓他們的音樂多了一分節制、束縛的感覺,同時,這也與此張專輯的主題做了非常棒的呼應。
再來談到《醜奴兒》這張專輯的主題。我認為這專輯的主題概念非常明確而且簡單,其實就是我們這個世代的年輕人對於社會的怨懟、不滿。此外,不像許多樂團、藝人的出道作品,僅只是把得意的作品放到一張專輯來而已,《醜奴兒》在概念上還有曲目的安排其實是頗具巧思,而且邏輯明確的。
專輯名稱醜奴兒講的就是年輕族群我們自己,第一首歌〈醜〉:「我說得像切身之痛/卻一直在退縮/從沒想過原來自己那麼醜陋/原來自己那麼醜陋」透過社會這面鏡子,看到自己其實不如想像中的有價值。而後接著的下一首歌〈爛泥〉更是承上啟下的貫串主題:「噢多麼美麗的一顆心/怎麼會 怎麼會 就變成了一灘爛泥/噢多麼單純的一首詩/怎麼會 怎麼會 都變成了諷刺/我想要說的 前人們都說過了/我想要做的 有錢人都做過了」。一直到最後一首〈情歌〉:「我把故鄉給賣了 愛人給騙了/但那挫折和恐懼依舊 但那挫折和恐懼依舊/殺了它 順便殺了我 拜託你了」,放下了中間過程所有的掙扎和失落,我就是個醜奴兒,放棄了吧。
總和來說,《醜奴兒》這張專輯在音樂的風格表現上有點90年代早期美國Grunge搖滾的味道,但依附著音樂的整個主題其實更像是同時期英國搖滾的味道,仿若回到Blur和Oasis唱出勞工階層心聲的年代。
回過頭來看大家談的金曲28所帶來的「世代交替」感:張雨生的逝世,剛好是五月天的出現,一直至今日五月天以一張自傳性專輯奪得專輯獎,而讓新生樂團打敗五月天奪得最佳樂團。不論這樣的安排是不是評審團有意識的決定,或是純粹的巧合。其實我覺得這個世代交替的意義不只是演藝圈一代新人換舊人的的淺層意涵,而是這個社會正在發生的改變。
單就以這兩個樂團來說。作為一個台灣本土指標性樂團,五月天的音樂一直是以高度的傳唱性、積極正面向上的態度獲得聽眾的青睞。其主題也大多不脫離小情小愛或力爭上游的範疇。然而,隨著年輕聽眾的出現,以及舊聽眾的成長,這樣的主題到了2000年中末期已逐漸淪為口水歌,多數都難以讓人認為這會是「重要」的作品。反而像是一些獨立樂團,有點近似於「憤世忌俗」、「厭世」等原本非主流的題材慢慢從一小圈子的聽眾開始慢慢擴大,受到年輕聽眾的喜愛。一直到了今年金曲獎,草東沒有派對,以一個和五月天幾乎完全相反風格的作品,從得獎大熱門的前輩中取得獎項。(這段寫得好亂,糟糕...)
我認為這個「演藝圈世代交替」的意義,和這個社會的翻轉、年輕世代的渴望、心聲存有一定層度的連結。或許年輕族群想說的是我們並不想再耽溺於小情小愛,也不想再被視做草莓。我們將會慢慢主導這個社會,只是現實總是太不給我們機會。我們現在想唱的,是一種沉重的無力感和無奈,而不是舊時代美好生活的小確幸。(這段更糟,好慘。)
這個「世代交替」的效應在這個金曲獎可能只是個開端,畢竟獨立音樂的聽眾還是屬於少數族群。或許三五年內的變化並不如想像中劇烈,但是很值得令人樂觀的是,透過這次的金曲獎,不論是音樂或是年輕世代的發聲,都有了一個更明確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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